有这样一种人,他们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里,他们习惯与自己相处,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。他们对这个世界,总是有一种很强的疏离感,他们不像是这个世界的参与者,倒像是这个世界的边缘人。
这样的人,关注最多的便是自己,以及自己搭建起来的世界。他们对别人或许是敏感的,但对别人的判断,永远是犹豫,不自信的。
我就是这样的人,当一个人试图接近我,甚至表达出各种好感的时候,我会很纠结,我难以分辨他究竟是因为喜欢我,才表现出那些行为,还是因为他就是那样温暖的人,他所做的一切,不过是在做自己。
上大学的时候,我喜欢过一个男孩。
他长得很帅,自信又阳光,很受欢迎,和谁都玩得开,走到哪里都是朋友,成天都很开心。我完全相反,我不喜欢主动走进别人,上课的时候总是很早地去,为了占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,从不主动和老师互动。我努力地维持着作为一个透明人的形象,可他还是注意到了我。
一开始,是我在社交网络上上传一些电影截图,他以电影为话题私聊我。结果出乎意料,我们聊得很开心,从那以后,他经常找我聊天,要和我一起去上课,吃饭,上课要坐在我身边,考试前要和我一起复习。
或许是一个人习惯了,我一开始压根没有多想,也一直下意识地认为,我对他,不过是对待好朋友的感情。当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说他喜欢我的时候,我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惊讶,以及坚定地否定,“他朋友很多的,他就这样的人,对谁都很好。”
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奇怪的地方,我们从未聊过感情,我们聊天的话题,永远围绕着电影,音乐,成长过程里的一些琐事。
我不觉得他喜欢我,我对他,是喜欢,那种超越朋友的喜欢。
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的呢,是从分别开始的。
世间事,当你无法看清的时候,你应该远观它。
那个暑假,在家里的时候,我竟然开始想念他,我会想念他在我身边笑的样子,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样子,想念一起在图书馆窃窃私语聊天的时刻,我每天早上去跑步,无论听到什么歌,都会想起他。频繁的想念让我开始重新审视这段感情,我也终于敢承认,我对他,真的不只是朋友的感情那么简单。
因为我不会很频繁地想念一个朋友。
可是那时候,我们的联系开始淡了下来,而我又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,我会很骄傲地想,你不联系我,那我也不会联系你。
那个燥热的夏天,在记忆里是复杂的,躁动的荷尔蒙以及不断萌生出来的各种期待,都落了空。
也是某天,我突然翻到一个多月前的一条短信,是他发来的,凌晨两点多,短信是两个字母,显示已读,我记得我看过,当时模模糊糊地醒来,看完短信又模模糊糊地睡着,之后便忘了那件事。
那两个字母是:AQ.
我是在那个孤独的夏天,恍然明白,他当时想说的,应该是爱情。
可是我明白的那一刻,心情无比复杂,已经过去一个月了,我已经没有心情再问他那条短信究竟是什么意思,就像我后来也没有问过他,当初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,既然喜欢过,为什么不敢说出来呢?我是后知后觉才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,那他呢?他既然处在清醒明白的状态,为什么还是要沉默呢?
这些问题我后来不止一遍地问过自己,可我想不出具体的答案。
后来因为一些事,我们越走越远了,我也终于在毕业后,狠心将他从列表删除了。
我亦无数次问自己,当我们自以为爱着别人的时候,我们爱的究竟是什么呢?是未知的吸引力,是谜一样的刺激,还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?
你问我有没有遗憾,当初当然是有遗憾的,尤其在我得知他有女朋友以后,难过了很久,那段时间会自责,会悔恨,会有很复杂的感情,日复一日地缠在我身上。
可是后来,当我逐渐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,能够更加清醒地看待这段过往时,便没有遗憾了。即使重新来一次,我们还是一样的结局,后知后觉意味着慢热,一个慢热的人,和一个感情来得快又去得快的人在一起,注定是没有结果的。
况且,当初在他喜欢我的时候,他也没有坚定地表达出来,不是吗?
后来他也知道了,我是喜欢过他的。可是一切都太晚了,没有在最暧昧的时候过渡为爱情,大概率就是不可能在一起了,因为最感性,最冲动的那个东西消失了。爱情最开始都是感性的,不是理性地分析各自的条件和性格。而是一定有一种未知的力量在吸引着彼此,你甚至无法讲清楚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。
世间所有的感情,其本质都是十分脆弱的,那些分不开的恋人,不过是因为已经将对方活进了自己的生命,你可以离开任何一个人独自生活,但是你无法离开你的生命去活。
我和那个男孩,最后闹得很难堪,大家明明都没有过恋人的关系,却像彼此结了深仇大恨一样,彼此针对,吵过很多次,最后终于在彼此的列表里消失。
如今好几年过去了,我基本不会想起他了,有时无意中想起,心情也十分平静。
所有的感受,都会被忘记,你可能会记得当初发生的那些事,能大概描述出来你当时是开心的,还是难过的,但是你永远都无法再还原当初的感受。
最汹涌的浪潮,都会平静下来。
只是奇怪,我有时候还会在梦中见到他,梦中一切很美好,我们自然地坐在一起,聊天,吃饭,开车出去玩,梦中的我们,也不知道后来会发生的那些事。醒来后,会有片刻的怅然若失,然后很快地,一切又恢复正常,我想,过不了几年,他的脸也会在我的记忆里模糊掉,像他没有出现过一样,这个世界真的很大,不出意外的话,我们余生都不会再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