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时觉得爱情就是美丽的童话。童话故事里,王子和公主的结局,永远是从此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。这是种空洞的美好,像爱情般缺少细节的真实。
但是,仔细想来,爱情是存在的。翻开最早的诗集,我们看到了爱情的踪影。“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”是爱的缘起;“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”是爱的求索;“投我以木瓜,报之以琼琚”是爱的交流;“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”是爱的誓约。回顾历史,我们读到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一见倾心;我们听到陆游和唐婉的爱情绝唱;我们更看到温莎公爵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爱情传奇。爱情,是人类最不倦吟咏的诗句。这吟诵,穿越千年,天长地久有时尽,此爱绵绵无绝期。
我们每一个人,在生命的某一时刻,也都曾经与爱情相遇。那些兴奋与热烈的情感,那些热切的甜蜜的相思,那些快乐与忧愁的翻覆辗转,还有目光相逢时的脉脉深情,肌肤相亲时的电光流火,以及失去之后的痛彻心扉,无不昭示着,爱情,曾经来过。
爱情,有时只是一个人的事情。爱上了某个人,也许得不到回应,但是,那份情依然浓烈。在心中开一朵思念的花,藏一个爱的秘密。让一生有一个缺憾。而缺憾,有时候更具有美的力量。写到这里,我不禁想起了《巴黎圣母院》里的加西莫多,这个外表粗俗野蛮的怪人,将自己全部的生命和热情寄托在爱斯美拉达的身上,为她赴汤蹈火,直至在她死后紧紧搂着她与她同尘。
也许,这就是爱情。有着“问世间情为何物,直教人生死相许”的狂热和执着。是什么,让她有如此巨大的力量?也许,哲学家罗素能给我们一个答案。他说:“我所以追求爱情,有三方面的原因。首先,爱情有时给我带来狂喜,这种狂喜竟如此有力,以致使我常常会为了体验几小时爱的喜悦,而宁愿牺牲生命中其他一切。其次,爱情可以摆脱孤寂——身历那种可怕孤寂的人的战栗意识,有时会由世界的边缘,观察到冷酷无生命的无底深渊。最后,在爱的结合中,我看到了古今圣贤以及诗人们所梦想的天堂的缩影,这正是我所追寻的人生境界。虽然它对一般的人类生活也许太美好了,但这正是我透过爱情所得到的最终发现。”
爱情是一种可以让人有天堂般感觉的情感,也难怪人们如此渴望了。只是,期待爱情能永恒就有点近乎梦想了。爱如烟花,绚烂一时。科学家说,爱情最长的保质期是四年。当时间过去,相爱时的义无反顾,相望时的温柔缱绻,相思时的辗转反侧,都会被我们渐渐淡忘。爱,像风过秋天的森林,卷落了满天的叶雨。而风息处,一切又归于沉寂。爱情,就这样败给了岁月。
年轻时我们总觉得一生只爱一个人是最纯洁的情感,“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”是最贞静的信念。等爱情几度消失,几次复来,我们才了解,在爱的路上,其实是山重水复,千回百转。这一次的爱情消失,也许就是为了下一次爱情能重新开始。我们渴望爱情,“昨夜西风凋碧树,独上高楼,望尽天涯路”;我们执着于寻觅的过程,“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”;也许就是为了等待“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,灯火阑珊处”那一瞬的惊喜。在这样的过程里,我们体会着人生的意义,感悟着爱的价值。
情到深处人孤独。不相信爱情的人,或许是被爱情的易逝刺痛了,或许是因为觉得爱情离她越来越远,她已经抓不到爱情的衣襟了。感觉到爱情不再的失落,失去了追逐爱情的力量,爱情也许就只是闪耀在小说诗歌里的两个方块字,像海市蜃楼般美好却难以触摸到真实。所以,就这样吧,把对爱情的渴望隐匿在心的某一个角落,让心如止水,她对自己说。可是,却总在某个午夜梦回的时刻,寂寞海浪般席卷而来时,爱情,再次被思念从心底捞起。
也许,这就是爱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