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读仓央嘉措的朋友们,可能都会被一个问题所困扰:仓央嘉措不懂中文,他的诗都是用藏文写的,那他为何会在汉语圈走红的呢?这个问题很简单,因为在他的经典诗集背后有两个牛人,一个是于道泉,另一个是曾缄,他们都是中国最著名的藏文翻译家。“世间安得双全法,不负如来不负卿”、“第一最好不相见,如此便可不相恋”等经典诗句,多数都是由这两位译者翻译出来的。
翻译诗歌和翻译其它文学作家不同,它基本上就是对诗歌的一次再创作,难度之大大家可以想象。本期笔者要介绍的这首诗之所以会风靡几十年,译者的功劳也不可小觑。这首诗就是《飞鸟集》中的名篇,为大家节选其中两节:
《飞鸟集》(节选)
我相信一切能够听见
甚至预见离散,遇见另一个自己
而有些瞬间无法把握
任凭东走西顾,逝去的必然不返
请看我头置簪花,一路走来一路盛开
频频遗漏一些,又深陷风霜雨雪的感动
般若波罗蜜,一声一声
生如夏花之绚烂,死如秋叶之静美
还在乎拥有什么
对于这段文字,大家最熟悉的应该是“生如夏花之绚烂,死如秋叶之静美”。诗人通过“夏花”和“秋叶”两个极其形象的比喻,优美而又含蓄地写出了自己的世界观和人生格局。但其实它的后一句“还在乎拥有什么”才是泰戈尔此诗的重点。“绚烂”也罢,“静美”也罢,体现的都是过程,对拥有和失去的淡然,才是泰戈尔人生的大境界。
这两句诗,自译成中文后风靡了几十年。但是看过它英文版的朋友,会发现其实英文版是很平常的两句话:
Let 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 And Death like autumn leaves.
这句话如果直译出来其实就是:生命就像美丽的夏天的花朵,死亡就像秋天的叶子。如果翻译成这样的句子,貌似中学生都写得出来,根本就毫无诗意可言。那么是谁让这两句话变得那么美呢?此人就是郑振铎。郑振铎是我国著名的作家、诗人和文学理论家,他翻译的泰戈尔《飞鸟集》,是目前我们读到的最多的版本,是他让我们又一次明白了汉字的博大精深。而他之所以会翻译《飞鸟集》和我国大诗人徐志摩,有很大关系。
徐志摩十分推崇泰戈尔,对他的《飞鸟集》更是爱不释手。但是他读到的是英语版本的《飞鸟集》后,就一直想把它翻译成中文,但是徐志摩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文字去表达。郑振铎跟徐志摩是多年好友,也曾和徐志摩一样,到欧洲各国游学。他决定完成徐志摩的心愿,于是着手翻译《飞鸟集》。
郑振铎的译本,将中国的汉字之美发挥到了极致。郑振铎综合了现代诗、古典诗,包括中国民间俗文学等文字表现特色,让泰戈尔的作品充满了中国味道、中国诗意。
以节选的部分为例,前两行是现代诗的格调,以“我相信”起句,用“听见”、“预见”、“遇见”,由远及近,层层递进,引人入胜。相信“听见”是诗人对自我的肯定;“预见”离散,是诗人对苦难的深刻洞悉。然而无论是自由的灵魂还是对苦难的理解,都是为了在这个过程中,“遇见另一个自己”。诗的中间,诗人“东走西顾”、“一路走来”。进一步寻找自我生命的真谛。直到“般若波罗蜜,一声一声”,终于顿悟。
“生如夏花之绚烂,死如秋叶之静美”,静谧、安宁,不在乎拥有,这是一种至高的诗意和人生境界。郑振铎在这里,又回到古典诗词的格调,对仗工整,令人折服。
一首首外国经典诗歌流行的背后,其实是无数译者努力的结果。要感谢他们做出的贡献,才让我们体会到汉字的博大精深,大家说是不是?欢迎讨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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